小女结巴

赐予我生的希望,我便视你为神

陈萍萍将竹简卷好放在一边又从桌子上堆着如同小山似的竹简中拿出一个平摊在桌子上,他随手将腿上的毯子往腰上箍了箍,


毯子下的双腿早已没有知觉,但年轻时留下伤痛一到阴雨天便找上来,身体似千疮百孔的布袋只觉着凉气不停的往里罐在内部游走,腰部以下更像是压着千金重的石头,沉的要命。


他性格隐忍不愿表露,这些年来便也慢慢习惯与痛病为伍,


陈萍萍指尖轻压眉间,幽深的双眸中存有几分疲惫,他伸手揉了揉膝盖缓了缓神,拿起手边的冷茶刚想往嘴边送便被人抓住手臂,


手臂处温热的触感激的他一抖,


“茶凉了别喝。”


清脆的嗓音在头顶炸响带着独有的温柔,


陈萍萍不动声色的将手臂移开,装作没有察觉到那较好面容上猝然黯淡的眸子,抬起手放在嘴边轻咳一声


“明日就去北齐,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能这个时辰跑来这里,还不被影子拦下的人,除了范闲还能有谁。


范闲听到他的问话,一双星目又亮起来如同冬日暖阳让人移不开眼,


他坐到陈萍萍身边毫不见外的斜靠在轮椅上,带着笑意开口说到


“就因为明天要走了才来看看您呀,您都不知道照顾自己,我怎么放心走,给您,我配的方子,专门给你调养身体用的。”


说着范闲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打开向陈萍萍递过去,一动不动的看着轮椅上的人,那副求表扬的样子逗的陈萍萍不由的笑起来,打趣到


“在下让范提司费心了。”


“那有什么费心,我心甘情愿做的。”


年轻人声音中没有往日的遮掩,浓烈的爱意让陈萍萍一向敏锐的头脑有些空白,


今日的范闲不太对,


陈萍萍垂下眼将手中的纸折好放在桌子上,


“今天你可遇到什么人?”


“什么人?没有您别乱想,只是,”


陈萍萍微微眯起双眼,抬起头向给自己揉腿的范闲看去等着他往下说

“只是您什么时候才能接受我的心意。”


年轻人带着笑抬起头,眼睛里的执着不容忽视,


还是年轻啊,陈萍萍心里不由轻叹,

喜欢就要表露,爱就要占有,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的这份爱意,但却忘了,


火,燃的越旺,熄的越快,

接手监察院二十几年,陈萍萍见识最为透彻的便是这人心。


人心最是薄凉,只要拿更好的去换,那有什么舍不得,


情感物件都一样,


雨水在房檐处汇合成一滴滴透明的水珠穿线似的掉在地面发出声响,


屋内的烛火映在范闲的脸上,这张与叶轻眉有六分相似的面孔让陈萍萍有些恍惚,


“您别不说话呀,这次任务艰险,万一我回不来了,您也不能让我留个遗憾,给个准话不答应也成,我也死了心。”


年轻人身体紧张的僵直却还硬装作不在意,眼神飘动不敢看他最后停留在他的衣袖,像能看出花来,


陈萍萍看到范闲这个样子,不知为何从心底觉得有趣,他心软的摸着范闲的发顶,安抚的回到


“你不会出事,怎么,你不相信我?”


“这不是重点!别转移话题,您到底答不答应!”


年轻人猛地将陈萍萍的手掌握在手里,有些恼意的望着轮椅上的人,


陈萍萍抬起手低咳一声掩住嘴角的笑意,双眼微眯又恢复正常,他抽出自己的手握住年轻人的手臂,在年轻人黯然的神色中将其拉过来,


柔软的触感,如同沾在嘴上的雪花短暂而不真实,却羞红陈萍萍的耳尖


看着呆坐在身边嘴角都要笑到耳边的范闲,陈萍萍伸出手给他整理整理衣服,嘱咐到

“平安回来。”


费介看着棋盘上自己快要被蚕食殆尽的大龙,气愤的敲了敲桌子,


“下不下了,到你了。”


“你怎么回事,这一会都走神几次了?我说范闲那臭小子每个月到底给你写的什么?”


陈萍萍无视费介的抱怨扫一眼棋盘,手起手落,在费介明显不太美好的面色下,开口说到


“你猜。”


费介看着对面那张笑意盎然的面孔,气闷的把手中的棋子撇进棋搂,


要不是按耐不住的好奇心,谁会找虐和陈萍萍下棋。


“你说不说!”


望着费介瞪圆的眼睛,陈萍萍摇了摇头,边叹气边说到


“你呀,这些年性子怎么还是这般急躁。”


看着对面气急败坏的脸,陈萍萍不以为然的低下头抚平毯子上的褶皱,


倒不是陈萍萍不肯说,只是范闲送来的信件即便他这种处自泰然的人都说不出口。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不愧是出之庆国诗仙小范大人之手,文采出众对仗工整,随便送到那个待出阁的少女手里都会被其风采折服,


可惜送错了人,而且这个这字吗,


陈萍萍想到此处,脸上笑意又多了几分。


费介知道陈萍萍的性子,他要是不想说的事情,打死他都不会透露出一个字,但脑袋里浮现自己那个没出息的徒弟,费介不放心的开口


“我说,你到底想没想过和范闲在一起?我不信你对他没意思,咱俩也二十几年的交情,凭我对你的了解,就算是有小叶子这层关系,也不至于你这么掏心掏肺的对一个人,你看你都把人宠成什么样了。”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照在棋盘上,陈萍萍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把轮椅往后挪了挪,整个人退到阴影处,


“你了解我?我可和你不熟。”


也是,情义怎能拿时间比量,若真如此,情义怎会这般珍贵,


费介想到这里自嘲的笑了笑,


世人都说学问枯燥,殊不知,和人心相比以足够简单,


但就因如此,才显得范闲赤城的可贵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范闲对你的情义是人都能看出来,咱们这个岁数碰到这种缘分是老天给咱的福分,少和我说你顾及那些凡俗礼节。”


说着费介突然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虽说不知你用了什么筹码让范闲心甘情愿的去北齐,但提醒你一句,范闲那小子聪明的很,你心里的那些算计要是被那小子猜到,看你到时候怎么收场,呵呵,你可别把自己搭进去。”


陈萍萍垂着眉眼听着费介的絮叨,整理整理自己的袖口,听到最后向费介递出一个看白痴的神情,


费介被他的神色激怒,丢一句谁稀罕管你们这些破事后,气哄哄的离开,


看到费介的身影消失不见陈萍萍才收回目光看向远处的假山,


这精致的庭院内随意拿出一件物件都是人间极品,陈萍萍在庆国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用的东西自然也是极好的,


可不知为何,陈萍萍并不喜欢这个院子,因为他总觉得那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直到范闲总在这个院子出没后,陈萍萍才知道那里不对,


这个院子太冷清没有人味,


应该和主人有关系吧,将心力都用在阴谋诡计上,冰冷的算计得失利弊,身上的人味早就消失殆尽。


陈萍萍扯了扯嘴角,将纤细的手指放在阳光之下,不知又想到什么又放了下来


爱与欲望,如人逆风持炬,必有着手之痛


范思徹好奇的看着门外含笑的老人,心里嘀咕门童是不是通报错人了,虽然也是坐着轮椅穿着黑衣,但礼貌清冷的样子更像是一位教书先生


“你…您是陈院长?”


“正是在下。”


范思徹紧张的看了看陈萍萍身边带着面具的黑衣人,心里抱怨里面那帮把自己推出来的亲人们,清了清嗓子


“我哥说不想见您”


“还有,他让我问您,在您眼里,是不是只有有用和无用?他说他领教了。”


“让他好好养病。”


六月的微风徐徐吹过街道,落下的绿叶随风盘旋,街上叫卖喧嚣声此起彼伏,马车的车轮声早已淹没其中,


范思徹如同定在门口似的额头满是冷汗,原来眼神真可以杀人,刚才的一瞬间,那如同看着死人的眼神,他真的以为自己就要身首异处,死在自己家门口了,


“妈!哥!”

委屈凄然的叫声响彻范府。


烛火在屋里闪着幽暗的光亮,陈萍萍手中拿着毛笔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咳咳咳”


压抑不住的咳嗽唤回他的心神,


“院长,三更了,您该休息了。”


“无妨,你去休息吧,今晚不用守着我。”


影子犹豫一下,但还是听命离开。


看着桌子上从下午回来便没看多少的文件,陈萍萍推着轮椅向床边驶去,床边放着一个木盒,里面是范闲这两年间每月一封的情诗,


二十四封被整整齐齐的放在里面,


陈萍萍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情所困,


范闲走后看着恢复往常的陈园,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回想两人相处的点滴,特有的关心与爱意像是上瘾的药丸一旦沾染便停不下来,


他算计范闲是真的,但爱也是真的,庆帝多疑薄情,他是要让范闲杀自己亲生父亲,但他也希望范闲好好活着,


而自己的结局他早有安排,但少年突来的爱意让他有些无措,本来想借着这份感情让范闲更听话些,却不想自己也陷进来了


也是感受过温暖的人又怎能忍受寒苦。


一轮明月高悬,点点繁星散落在天空之上,月色照在硬板床上,成为唯一的光亮,


范闲溜进陈萍萍的房间扫了一圈,最后在床边找到陈萍萍


而陈萍萍正垂着双眼不知在想什么,连他来都没有发现,


“院长,萍萍,你怎么了?”


范闲快步走过来,蹲在轮椅前,紧张的望着坐在轮椅上闭目不语的人,


轮子上的人听到声响缓缓睁开眼睛,确定来的人并无大碍后,漠然的开口说到


“范提司不是不想见我吗?”


范闲心疼将陈萍萍冰冷的双手踹进怀里,连忙解释


“我也是顺着您的意思做的呀,您不是想让别人觉得咱俩关系不和,我才做这场戏,您怎么还真生气了。”


“呵,范大人还猜到什么了?”


陈萍萍目光中冷意渐缓,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我猜到的比您想到的多。”


陈萍萍目光一闪,多了些趣味,

“说说看”


范闲看着陈萍萍毫无血色的双唇,心疼的拉了拉腿上的毯子,不在乎的说到


“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是为母亲报仇,杀了那个负心人。”


感到轮椅上的身影瞬间僵硬,范闲连忙抬头补充到


“我不在意,这世上的人真心待我的屈指可数,我只在意对我好的人,其他人我怎么样我不在乎,”

“虽然我不喜被人算计,但若那人是你,我便觉得没有什么,都是一家人吗,什么算计不算计的。”


范闲说到最后面容羞涩看陈萍萍一看,见人没有反应有些着急的说到


“我是真心的,而且我走的时候您答应过我的,您可别想后悔,您要是后悔我明天就花钱让各大酒楼说书人说陈萍萍强睡诗仙范闲,还不负责!”


陈萍萍像是没有感到范闲的焦急,将自己的双手从范闲的怀里拿出来,


范闲看着轮子上一言不发的人,眼底慌乱起来,这几年自己能想到追求人的方法,已然都用在陈萍萍的身上,


而自己这颗心也早就放在陈萍萍的身上收不回来,若是这个人还不答应,自己恐怕真要孤独终老了


“范闲,你可知道,我这双手也是挽过弓提过枪的。”


清泉般的嗓音打乱范闲脑袋里的乱绪,他神情一震向陈萍萍望去,轮椅上的人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一双漆黑的双目仿若能将人看透,摄人心神,


范闲猛地起身将人抱入怀中,语气轻柔像是安抚小孩子似的说到


“我知道,我知道,这些年为了我娘,为了庆国苦了你,今后你都交给我,你不能做的我做,你能做的我替你做,别这样逼自己,以后我就是你的退路。”


怀里的人瘦弱的像是一阵大风就能吹折,可范闲能感到这副躯体下的铮铮傲骨,就像他能透过年长者的伪装,看到那面孔下的不安,


怕人误会的不安,


可统领庆国谍报王国二十余载的黑暗之王怎会怕别人误解?


范闲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笑容,


陈萍萍动心了,只有在乎才怕误解,


范闲忍不住搂紧放松的靠在自己怀里的人,闻着这个人特有的气息,如同寻找到同类的孤狼。


“好了,我不是小孩子,放开我。”


后脊被轻柔的抚摸着,范闲听言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抱得更紧,在陈萍萍耳边无赖的抱怨


“不要,都两年没见到您了,多抱一会,您一点都不想我。”


陈萍萍看着死活不松手的人,无奈的开口说到


“你的伤不易久坐,我腰也有些不舒服,你抱我去床上再让你抱还不成?”


听到陈萍萍说腰不舒服,范闲连忙松开手要将人报到床上,却突然停住动作一脸不敢相信的看向陈萍萍,发现后者正含笑的望着他,


范闲激动的脸色泛红,有些无错的不知怎样是好,陈萍萍看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本来想打趣他几句,可看着范闲苍白的面容又心软下来


“小范大人,天色不早了,我这两天休息不好,您今晚可愿意陪陪我?”


要是在不明白什么意思范闲就是个傻子,只见他将体内的霸道真气提到极致,闪眼的速度将人放在床上后自己也压上面,却又像是想到什么问到


“萍萍,影子在外面吗?”


“早就让他回去了。”


“你知道我会来?”


看着身下人了然的神情,范闲有些气愤的轻咬着颈间松软的皮肤含糊不清的抱怨

“老狐狸。”


喜欢吴刚老师!喜欢陈萍萍!不喜忽喷!!!求评论!!!!









评论(22)

热度(292)

  1.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